第378章 海瑞查案
“下官河南布政使司刑曹主簿萧子俊参见海主使。”
“下官河南按察使司佥事何立峰参见海主使。”
“见过萧主簿、何佥事，二位请坐。”
“谢海主使。”
海瑞抵达河南后，拒绝了李峡等人的当晚设宴，而是直接去了河南有司为自己准备的临时行辕并召见了藩司、臬司的有关官员，没有任何耽搁的现场办公。
“请两位来，是想听二位汇报一下这几年河南有哪些悬而未破之刑案。”
海瑞开门见山，直接就说起了公事：“只要没有办结成卷的，所有刑案今日始都要移送来督导组。”
两人一听这话不由对视，何立峰迟疑着开口：“海主使，这事下官等人.”
“这是内阁的命令。”
“是。”何立峰不敢再多言，话头一转立刻开始汇报。
“如今河南臬司衙门手中尚未破获之刑案有五十七件，其中匪寇劫掠等案件占八成，只有十几起治安类案件。”
海瑞随后看向萧子俊，后者言道：“藩司刑曹这边有四十多起未曾破获之刑案，多为行凶杀人和逞强伤人类案件。”
臬司和藩司都有负责刑案的职责，因为臬司还承担一部分军事守卫的职责，因此像是劫匪路霸这种有组织犯下的刑案移交臬司，而一般类刑案诸如杀人放火这种就由当地衙门的刑房负责，最后汇总移交给藩司刑曹。
“打击劫匪路霸的事先暂缓，本官就有一点不明白。”
海瑞言道：“臬司和藩司刑曹加在一起有五六十件一般刑案，为什么迟迟没有破获，是抓不到凶手还是知道凶手不敢抓？”
两人的面色有些尴尬：“这个，自然是抓不到凶手。”
“那就把卷宗带来吧，本官看看这凶手到底多难抓。”
“是。”
两人起身：“下官这就去去取。”
“来人。”
海瑞突然喊了一声，门外进来四名吏员，作揖等待指示。
“陪萧主簿和何佥事去取卷宗。”
“是。”
两人一怔，随后心情有些不爽。
这是怕他们通风报信，提前监视起来啊。
官大一级压死人，再不爽也只能老老实实服从。
等了能有一个时辰，二人在督导组四名吏员的陪同下折返回来，一并回来的还有整整一板车的刑案卷宗。
海瑞随手从上面取下一卷，拆解开捆缚的麻绳，开始阅看起这件案子的一些书证供词。
何立峰二人陪坐在下手，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这案件倒是不复杂，仅就是一起寻常不过的杀人案，可死者的身份却让海瑞眯起了眼睛。
死者叫唐季则，是一名吏员，在河南黄河河道衙门任职。
死因是勒死，案发时间于今年三月，地点在洛阳万芳园。
“这个唐季则是怎么死的？”
海瑞放下供词看向何立峰，后者忙言道：“回主使，这唐季则是被人勒死的。”
“谁勒死的。”
“一个同在万芳园的嫖客。”何立峰答道：“应该是因为争风吃醋，加上喝了酒才动手杀的人。”
“所以就定性成了情杀，凶手呢？身份确定了吗。”
“是一個老地痞了，叫、叫什么来着。”
何立峰拧着眉头想半天，最后讪笑道：“那个海主使见谅，这案子是下面人具体负责，下官记不太清楚了。”
“嗯。”海瑞也不生气：“何佥事乃臬司正五品佥事官，这种小案子当然不需要具体负责，只需要坐在值房内听下面人汇报就行了，理解。”
顿了顿，海瑞又道。
“当时这案件是哪个衙门主办的？”
“就是臬司办的案子。”
何立峰道：“因为这个唐季则乃是吏员，因此案子提级办理，由臬司亲办。”
“将办案的官员都叫来吧。”
海瑞吩咐下去，很快便将当时主办唐季则案件的几名臬司官员召集而来。
在几人的介绍下，海瑞很快将案件的脉络梳理清晰。
这个唐季则在死的当天在万芳园里喝酒，喝酒的过程中和隔壁的一个商号掌柜费澄因为一名舞女的归属而发生冲突，然后这位费掌柜的一名朋友，也就是何立峰之前说的洛阳当地的老流氓地痞头子葛三就动手勒死了唐季则，凶器是一个舞女的丝带。
案件已经被定性为了争风吃醋引发的情杀，凶手葛三在逃，臬司衙门已经下了缉捕令。
“万芳园的证词上说，这个唐季则在冲突发生后曾表明身份，并且说出‘尔等行贿不成，竟还敢威胁朝廷命官’这句话，不是争风吃醋的为情杀人吗，怎么又牵扯出行贿、要挟这种事了？”
听到这个质询，汇报的官员一脸尴尬：“主使，这个万芳园婊子嘴里说的话，怎么能信呢。”
“呵呵。”
海瑞笑了出来：“那依你的意见，谁的话可信？”
官员讪讪一笑不敢言语。
“通知涉及此案所有证人及唐季则家眷，明日一早本官升堂办案。”
海瑞下了命令随后看向何立峰：“何佥事。”
“下官在。”
“从现在开始，麻烦何佥事派些人手，将所有证人全部保护起来，本官只有一个要求，明日升堂本官希望一个证人都不少的出现在本官面前，若是今晚突然出现什么证人失踪或者又为情所困自杀的事，你就是渎职，莫怪本官不客气。”
“是、是。”何立峰勉强挤出笑容：“下官领命，一定保护好所有证人和唐季则的家属。”
等到所有河南有司官员离开，此次派驻河南督导的副使官田琥便就看向海瑞。
“主使怀疑，这个案子有猫腻？”
“这个唐季则是黄河河道衙门的吏员，去年朝廷拨付给长江、黄河、淮河用于治理水患、疏浚河道的工程预算高达一千万，仅黄河就独占四百万两，那么多银子，很难说有人不动心吧。”
海瑞言道：“当然这只是本官的怀疑，来之前端宪台说过，地方治安整肃难的不是那些打家劫舍的土匪路霸，真正棘手的是地方官府和不法贼人暗中勾结，这种案子才是最难破的大案，那些个土匪路霸，只需要稍加打击便会立刻冰消瓦解，不足为虑。”
“有理。”田琥点点头。
“田副使。”
海瑞言道：“换身衣服，咱们去一趟这个唐季则的家。”
“主使打算？”
“一个小小的吏员哪里有钱去万芳园那种地方，这个唐季则若也是一个贪官，那他又为什么会被人所害呢。”
田琥一怔，立刻反应过来：“主使怀疑，这个唐季则很有可能是被诓骗去的万芳园？”
“不清楚，所以要去看。”
海瑞神情严肃的说道：“查清案件真相，替朝廷诛除奸佞，还国家朗朗乾坤，便是我辈之职责，此责，不容推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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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河南按察使司佥事何立峰参见海主使。”
“见过萧主簿、何佥事，二位请坐。”
“谢海主使。”
海瑞抵达河南后，拒绝了李峡等人的当晚设宴，而是直接去了河南有司为自己准备的临时行辕并召见了藩司、臬司的有关官员，没有任何耽搁的现场办公。
“请两位来，是想听二位汇报一下这几年河南有哪些悬而未破之刑案。”
海瑞开门见山，直接就说起了公事：“只要没有办结成卷的，所有刑案今日始都要移送来督导组。”
两人一听这话不由对视，何立峰迟疑着开口：“海主使，这事下官等人.”
“这是内阁的命令。”
“是。”何立峰不敢再多言，话头一转立刻开始汇报。
“如今河南臬司衙门手中尚未破获之刑案有五十七件，其中匪寇劫掠等案件占八成，只有十几起治安类案件。”
海瑞随后看向萧子俊，后者言道：“藩司刑曹这边有四十多起未曾破获之刑案，多为行凶杀人和逞强伤人类案件。”
臬司和藩司都有负责刑案的职责，因为臬司还承担一部分军事守卫的职责，因此像是劫匪路霸这种有组织犯下的刑案移交臬司，而一般类刑案诸如杀人放火这种就由当地衙门的刑房负责，最后汇总移交给藩司刑曹。
“打击劫匪路霸的事先暂缓，本官就有一点不明白。”
海瑞言道：“臬司和藩司刑曹加在一起有五六十件一般刑案，为什么迟迟没有破获，是抓不到凶手还是知道凶手不敢抓？”
两人的面色有些尴尬：“这个，自然是抓不到凶手。”
“那就把卷宗带来吧，本官看看这凶手到底多难抓。”
“是。”
两人起身：“下官这就去去取。”
“来人。”
海瑞突然喊了一声，门外进来四名吏员，作揖等待指示。
“陪萧主簿和何佥事去取卷宗。”
“是。”
两人一怔，随后心情有些不爽。
这是怕他们通风报信，提前监视起来啊。
官大一级压死人，再不爽也只能老老实实服从。
等了能有一个时辰，二人在督导组四名吏员的陪同下折返回来，一并回来的还有整整一板车的刑案卷宗。
海瑞随手从上面取下一卷，拆解开捆缚的麻绳，开始阅看起这件案子的一些书证供词。
何立峰二人陪坐在下手，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这案件倒是不复杂，仅就是一起寻常不过的杀人案，可死者的身份却让海瑞眯起了眼睛。
死者叫唐季则，是一名吏员，在河南黄河河道衙门任职。
死因是勒死，案发时间于今年三月，地点在洛阳万芳园。
“这个唐季则是怎么死的？”
海瑞放下供词看向何立峰，后者忙言道：“回主使，这唐季则是被人勒死的。”
“谁勒死的。”
“一个同在万芳园的嫖客。”何立峰答道：“应该是因为争风吃醋，加上喝了酒才动手杀的人。”
“所以就定性成了情杀，凶手呢？身份确定了吗。”
“是一個老地痞了，叫、叫什么来着。”
何立峰拧着眉头想半天，最后讪笑道：“那个海主使见谅，这案子是下面人具体负责，下官记不太清楚了。”
“嗯。”海瑞也不生气：“何佥事乃臬司正五品佥事官，这种小案子当然不需要具体负责，只需要坐在值房内听下面人汇报就行了，理解。”
顿了顿，海瑞又道。
“当时这案件是哪个衙门主办的？”
“就是臬司办的案子。”
何立峰道：“因为这个唐季则乃是吏员，因此案子提级办理，由臬司亲办。”
“将办案的官员都叫来吧。”
海瑞吩咐下去，很快便将当时主办唐季则案件的几名臬司官员召集而来。
在几人的介绍下，海瑞很快将案件的脉络梳理清晰。
这个唐季则在死的当天在万芳园里喝酒，喝酒的过程中和隔壁的一个商号掌柜费澄因为一名舞女的归属而发生冲突，然后这位费掌柜的一名朋友，也就是何立峰之前说的洛阳当地的老流氓地痞头子葛三就动手勒死了唐季则，凶器是一个舞女的丝带。
案件已经被定性为了争风吃醋引发的情杀，凶手葛三在逃，臬司衙门已经下了缉捕令。
“万芳园的证词上说，这个唐季则在冲突发生后曾表明身份，并且说出‘尔等行贿不成，竟还敢威胁朝廷命官’这句话，不是争风吃醋的为情杀人吗，怎么又牵扯出行贿、要挟这种事了？”
听到这个质询，汇报的官员一脸尴尬：“主使，这个万芳园婊子嘴里说的话，怎么能信呢。”
“呵呵。”
海瑞笑了出来：“那依你的意见，谁的话可信？”
官员讪讪一笑不敢言语。
“通知涉及此案所有证人及唐季则家眷，明日一早本官升堂办案。”
海瑞下了命令随后看向何立峰：“何佥事。”
“下官在。”
“从现在开始，麻烦何佥事派些人手，将所有证人全部保护起来，本官只有一个要求，明日升堂本官希望一个证人都不少的出现在本官面前，若是今晚突然出现什么证人失踪或者又为情所困自杀的事，你就是渎职，莫怪本官不客气。”
“是、是。”何立峰勉强挤出笑容：“下官领命，一定保护好所有证人和唐季则的家属。”
等到所有河南有司官员离开，此次派驻河南督导的副使官田琥便就看向海瑞。
“主使怀疑，这个案子有猫腻？”
“这个唐季则是黄河河道衙门的吏员，去年朝廷拨付给长江、黄河、淮河用于治理水患、疏浚河道的工程预算高达一千万，仅黄河就独占四百万两，那么多银子，很难说有人不动心吧。”
海瑞言道：“当然这只是本官的怀疑，来之前端宪台说过，地方治安整肃难的不是那些打家劫舍的土匪路霸，真正棘手的是地方官府和不法贼人暗中勾结，这种案子才是最难破的大案，那些个土匪路霸，只需要稍加打击便会立刻冰消瓦解，不足为虑。”
“有理。”田琥点点头。
“田副使。”
海瑞言道：“换身衣服，咱们去一趟这个唐季则的家。”
“主使打算？”
“一个小小的吏员哪里有钱去万芳园那种地方，这个唐季则若也是一个贪官，那他又为什么会被人所害呢。”
田琥一怔，立刻反应过来：“主使怀疑，这个唐季则很有可能是被诓骗去的万芳园？”
“不清楚，所以要去看。”
海瑞神情严肃的说道：“查清案件真相，替朝廷诛除奸佞，还国家朗朗乾坤，便是我辈之职责，此责，不容推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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